○ 一间有着27张旧课桌的教室是他的战场;
○ 一条斜度为40多度的山路是他输送梦想的大道;
○ 一颗为教育奉献终生的心是他扎根偏远山区38载的全部诉说
侯文收:让每个和我相遇的孩子都幸福
日照日报记者 秦钊
个头不高,皮肤黝黑,额头上的三道皱纹在脸部放松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颜色很浅,他说,“我本身不黑呢,这是天天骑电动车时皱着眉头晒的。”爽朗的笑声,质朴的话语,让我恍惚觉得,眼前的这位年近6旬的老人,似乎还很年轻,他那颗单纯的心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,明亮、率真、清澈见底。
他,就是侯文收,五莲县石场乡初级中学的一名物理老师。
蜕变:从学生到老师,他用良心改变孩子的命运
1975年,这个年份对侯文收来说特别重要,“那一年,我成为了一名民办教师。”说这话时,侯文收嘴角上扬,当年初为人师的喜悦感在他的眼睛里一览无余。
那年,他19岁,教初二,班上的孩子有的仅比他小一岁。
山区的中学大部分学生住校,半夜里常有学生敲门:老师,某某同学生病了。作为班主任的侯文收,有时冒着严寒,有时冒着大雨,在漆黑的路上,送学生去卫生院。
有一年冬天,一名叫侯学洲的学生夜里发烧39度,侯文收背着他走了十多里的山路,到了乡里的卫生所。第二天下午放学,侯文收带了水果去看他。打完针后的孩子正躺在床上,见到老师来了后,立马爬起来,咧着嘴就笑。侯文收一边把橘子一瓣一瓣地喂到他嘴里,一边给他讲笑话。橘子香味伴随着红红的炉火,那个冬天侯学洲心里一直暖暖的。
为了不让孩子落下课,此后的每天下午,侯文收都会去看他,给他带吃的,帮他补课。中考时侯学洲以优异成绩被五莲一中录取,最终考入了上海师范大学。
“上师范的惟一动力就是,以后我也要像侯老师那样,把爱种进孩子的心里,让她开出灿烂的花。”侯学洲的毛笔字写得很好,去年寒假,他写了一副对联送给侯老师:“春蚕织出满国锦绣,烛炬照红一代心灵”。隽秀的清雅的字迹,默默诉说着这位从大山深处走出的孩子,对这位恩师的感谢与敬仰。
在侯文收的眼里,他觉得与自己相遇的每个孩子都有可能因他的一次家访、一场对话甚至一个眼神而发生改变。于是,教室里,他与他们谈心;操场上,他与他们玩游戏;天凉了,提醒他们加衣服、盖好被子;想家了,给他们讲故事,逗他们开心……
多年过去,这些孩子有的上了大学,有的外出务工。现在,他们都已为人父母,甚至他还继续教着他们的孩子,他们常常在一起回忆与老师的“留守时光”,感谢对他们的关爱照顾。
对孩子们的爱,侯文收从不吝啬,但是对于自己家人的生活,侯文收却是“吝啬”的。
那些年,人们日子过得穷,家里有地,两头顾,两头忙是老民办教师必须面对的现状。尤其是刚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那些年,那时侯文收家有六口人,六旬的父亲患有胃病,还有关节炎,一疼起来就不能干活;七旬的母亲有哮喘病,一活动就喘不动气,每天两位老人轮流打针,村里人都说药铺是专门给他家开的。
既要供孩子上学,还要支付父母打针吃药,每个月月底不到,侯文收那几十块钱的工资就花完了。这家借三元,那家借五元,上月拖下月。侯文收心里也曾犹豫过,不当老师了,去找个工资高点的工作,让家人的日子好过一点。
但是一位老教师的一句话改变了他的想法:“看看我这一辈子图了个啥,都很苦,都很累,可这些娃需要知识,需要用知识去改变他们的命运,我们干的这是良心活呀!”
“良心活”就得用自己的良心去做!侯文收暗下决心,就这样一走到底!
执着:从青丝到白发,他努力学习不遗余力
从石场乡初中到侯文收家所在的侯家沟村,骑自行车需要一个小时,骑电动车需要40分钟。这么长的时间,除了因为路远的原因,还有一点那就是路难走。
侯家沟村地处五莲县西南角,村四周被大山包围,想要进村,必须要爬过一座山。一条两米多宽的山路,蜿蜒盘旋,已经走这条路30多年的侯文收至今都没数清,这路上到底有多少个弯。
每当走到山脚下,侯文收会习惯性地停下脚步歇息两分钟,因为前面有近5公里的上坡路他要推着车走,“坡太陡了,骑不上去。”这是一条斜度为40多度的山路,遇上刮风、下雨的天气,别说推着辆车,就是空手走着上去都很费力。这还不是最紧要的,侯文收最愁的是冬天下雪的时候,坡路上根本不能走人。去年年底,因为雪大,侯文收骑电动车往学校赶,一下子滑到了路边的沟里,电瓶摔坏了,膝盖碰伤了,脸上也蹭去了皮,他将车子推到路边的修车铺,一瘸一拐地往学校走去。“再难也不能耽误给孩子们上课。”提起此事,摸着至今还有些疼的膝盖,侯文收语气坚定。
因为有了这股子倔劲,在教学上,侯文收也是出了名的认真。
为提高课堂效率,他的每堂课都会花比人多好几倍的时间来准备。为了提高学生们的练习水平而又不增加他们的课业负担,他就自己做考题,一本书一本书地做,从中分析出考点趋势,把握考试动向。学生们做的每一道题,都是从他做的几十道甚至上百道题中筛选出来的。
这几年,学校考虑到侯文收年龄大了,允许他备课可以从简。可几十年的从教路,让侯文收深深觉得,教育是一门学问,这门学问容不得丝毫马虎。他知道自己的学历低,精力差,所以他更加严格要求自己。
为了向那些青年教师看齐,近年来,侯文收注重起了信息技术的学习。虽然不懂英语,眼睛老花,但他还是充分利用课余时间向年轻教师请教。一次为了制作一个课件,他学到了深夜3点,眼睛都熬红了。
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,侯文收终于学会了打字,上网搜集资料,复制网上的典型题目,并尝试着进行多媒体教学。当学生们看到这么大年纪的老师,还能点击着鼠标,用幻灯片把考题呈现在他们面前时,那种惊讶的表情像发现新大陆一样。“那时我心里那个高兴啊,跟我初次踏上讲台一样,浑身充满力量。”侯文收笑着,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。
从年轻时跟着老教师学,到年长时随着年轻教师学,侯文收和他的同事、学生们在书山上爬,在学海里游,虽然身体疲劳,物质贫乏,但他心里美哉美哉的,他说,他的精神很富有。
道义:从爱学生到爱弟弟,他让手足情温暖感人
熟悉侯文收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患智障的弟弟,生活不能自理,处处需要照顾。
每天上班前,侯文收都要过去看看弟弟,放学回家再晚也要过去望望。有时回家晚了,弟弟就会到村口,远远地张望。看到他来了,手舞足蹈的,像个孩子,他还会爬上哥哥的自行车。村里人看到,都会开心地笑。
侯文收记得有一年的五月初三,家家户户都忙着割麦子,他却因加班,连续三天没回家。而这时他却接到了母亲的口信,说弟弟丢了!他立即跟学校请了假,骑上自行车就挨村去打听。那段时间,他白天出去找弟弟,晚上回到学校陪孩子们上晚自习,每天一百多里路,他的脚磨出了泡,手腕都肿了。
最后,是一个堂哥把弟弟送回了家。原来,因为侯文收几天没回家,弟弟惦记他,就想去学校找他,走着走着,竟走到了莒县。
走失一周的弟弟回到家后,看到哥哥就抱着他大哭起来,那满腹的委屈感动了在场所有人。“在我心里,我弟弟不傻,他单纯、善良,对我的这份依赖,是与生俱来的,我有义务照顾他。”
2003年,侯文收的父亲病逝,3年后母亲也随之而去,照顾弟弟的重担就全落在了他的肩上。有时他回家晚,自己来不及照顾弟弟,他就通知老伴儿过去,一定让弟弟吃饱,喝好。村里人都说,弟弟比原来跟着父母生活时白了,也胖了。
提起老伴儿,侯文收很感激,“她毫无怨言地跟了我,照顾我弟弟,照顾这个家,替我分担了工作上的后顾之忧。”没上过学的老伴儿房京梅却说:“他把每一个他教过的学生变成了我们的孩子,我为他骄傲呢。”
再过三年,侯文收就要退休了,他把一句:“明知夕阳短,何不自奋蹄”写在案头,他说:“只要学校愿意用我,我就要在这三尺讲台站好最后一班岗。”